"2023年3月31日,豫章书院一案开庭重审,公诉机关指控,吴军豹等人以关“小黑屋”的形式紧闭学生240余人次,涉嫌非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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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3月31日,豫章书院一案开庭重审,公诉机关指控,吴军豹等人以关“小黑屋”的形式紧闭学生240余人次,涉嫌非法拘禁。而在2020年的一审中,吴军豹判处两年十个月刑期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吴军豹是豫章书院的创始人、校长,他被一些家长称为“救星”,却是遭拘禁孩子们眼里“魔鬼”。如今豫章书院案发已经5年5个月,携手揭发的少年们已经长大成人,而始作俑者吴军豹仍然面目模糊。
豹
2023年3月31日,上午9点30分,萍乡市安源区法院准时开庭。
豫章书院的董事长、最高管理者吴军豹出现了。被害人初悟的代理律师尚满庆这样评价吴军豹在庭审中的表现:“底气十足,毫无悔意。”
另一被害人贝贝的律师彭夫回忆,吴军豹手上拿了很多材料,认真记着笔记,有时能感到他的嘴角在微微上扬。
吴军豹身穿黑色夹克,白衬衫,戴一副银色全框眼镜,由两名法警从右侧入口带到被告席落座。他并没有像其他四名被告那样耷拉着脑袋,而是笃定的平视前方。犹如参加一场准备充足的博弈。
相比之下,时隔七、八年再次见到吴军豹等人,初悟和贝贝依然紧张得发抖。
初悟出生于2000年,是清秀安静的南方女孩。庭审刚开始,她因为害怕而腹泻,趁中间休庭,直接躲到了旁听席最后一排,直到庭审又进行到一半,才鼓足勇气,重回原告席。
同样在2000年,贝贝出生在北方,他已经长成了大男孩,身材微胖。但因为缺乏安全感,开庭前,贝贝问彭夫,能不能戴墨镜出庭?最后,出于对法庭的尊重,他只选择了戴口罩。庭审期间,彭夫反复按压贝贝的手臂和大腿,舒缓他的情绪。“晚上吃饭时贝贝的手还在抖。”
这是巨大创伤被激发后产生的躯体反应。目前初悟和贝贝皆在接受精神治疗,但无奈的是,他们无法证实自己的精神创伤来自豫章书院。而这个“看起来有点斯文”的教育工作者吴军豹,成了他们心中无法散去的梦魇。
法庭质证环节,初悟小声念着刚在纸上整理好的措辞。就在这时,尚满庆发觉,吴军豹正用眼睛盯着自己的当事人。他想起初悟之前和自己说过,庭审前一天的庭前会议上,她时常能感到吴军豹在瞪着自己,这使她很紧张。
几乎是下意识的,尚满庆用手指着吴军豹大声呵斥道:“你再瞪我的当事人试试!”
被告席的台阶比原告席低一些,吴军豹的眼神是从下往上挑着看的,有点偷偷摸摸的窥视,仍残留着上位者的气场。“起码装也得耷拉着脑袋吧。”尚满庆忿忿地说。
图 | 吴军豹(左一)与其他四名被告等待堂前会议
庭审共持续五个多小时,中间休庭两次,每次5分钟。吴军豹实际的发言并不多,基本是对检察院公诉的非法拘禁这项事实清楚,证据确凿的罪名表示“无异议,无意见”。
同时,他对“冒充国家公职人员招摇撞骗”、“非法行医”和“虐待被监护人”等其他指控,拒不承认。
彭夫分析,吴军豹很大程度在开庭前就预判到诉讼代理人要增加罪名,从而做好了周全的应对准备。除了证据确凿的非法拘禁外,吴军豹对其他涉嫌犯罪的情节多数回答“记不清了”、“不知道”、“情况不属实”。
吴军豹的态度让贝贝感到愤怒:“他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?笔录里明明写着有人假装警察去抓人。”
另一位被告人、豫章书院的教官也曾在供述中明确说到,自己曾穿着“比较像警服”的特勤服,自称“南昌市网警”,以对方在网上发表了不好的言论为由,把学生带上面包车,拉到豫章书院。同行的教官还给学生戴上了手铐。
法庭上,吴军豹坚持表示自己并不知情。
在更早的庭前会议上,吴军豹一边同意当庭向被害人道歉,另一边拒绝了所有民事诉讼部分的调解。这意味着,他并不愿意在媒体上公开道歉,以及赔偿精神治疗费和路费。
庭审末尾的最后申述环节,是吴军豹发言最多的部分,也是最能体现他认罪态度的部分。
吴军豹中气十足,侃侃而谈了十几分钟。大部分内容是在讲述自己办学的初衷,是为了弘扬传统文化,帮助问题儿童改正不良行为,只是方法上没掌握好度,书院也有好的一面。“说得我都差点相信,他就是一个捍卫中国传统文化的殉道者。”尚满庆带有鄙视地说道。
不知出于什么微妙的心态,吴军豹在最后陈述中,居然夸赞指控他的男生贝贝:“思维敏捷,口才好,是不可多得的人才”。
他还说了这样一句话:“无论走到哪,我都是你们的山长。”
庭审结束后,心有余悸的贝贝告诉彭夫,他有好几次想拿桌上的杯子砸吴军豹,但他忍住了。
向被害人道歉,是吴军豹不得不做出的退让。但数名在场者都表示,吴军豹在所谓的道歉环节,尽管有向初悟和贝贝鞠躬的动作,但那是类似日本人打招呼的15度鞠躬。在初悟看来,吴军豹只是对自己点了下头而已。
最初撰写文章《中国到底有多少个杨永信?》,从而曝光了吴军豹的温柔也坐在旁听席,由于距离太远,他根本没注意到吴军豹的鞠躬。
在很多人心里,吴军豹是否鞠躬,已不重要了。
阳光学校
很难界定吴军豹到底是谁。
如果不是经历了曝光、警方调查、闭校、批捕和认罪,你会发现,吴军豹和他的豫章书院曾是那么光鲜和正面。
关于豫章书院的创始人、最大股东、“山长”吴军豹,有关部门有一份调查,这样介绍:吴军豹,男,汉族,1979年11月8日生人。户籍所在地:江西省南昌市青山湖区罗家镇濡溪村60号。大学本科,民主党派人士。职业:南昌心理学会副理事长(社会职务)。
这个一米七出头,眼睛细长,面部黝黑,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,很符合人们对教育工作者应有气质的联想。2006年起,他共拥有南昌市心理学会副秘书长等十几个头衔,而细心人不难发现,在近些年豫章书院自行披露的“名誉山长”名单里,不乏有身份的大人物。
2007年,吴军豹创立了自己的第一家戒网瘾特训学校,南昌市龙悔心理教育专修学校。校址位于南昌市新建县。校名来自《周易·乾》中的“亢龙有悔”。
这所学校接收的学生中,大部分有过沉迷网络、辍学、离家出走,甚至是吸毒、打架等行为。吴军豹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,自己更愿意像欧美国家一样,把他们看做“潜力生”,要采取三不原则:不体罚,不贴标签,不放弃。
可据豫章书院学生们的溯源,这位著名戒网瘾学校的创始人、山长,于2004-2005年前后,曾在大学门口开过网吧,里面能容纳200张椅子。
很可能,当初去吴军豹网吧上网的顾客里,就有后来他要矫正的对象。
为了办学,吴军豹没少在外面借钱。有一次,遇上债主上门要账,吴军豹的父亲直接气出了脑血栓,在家整整瘫了十年。
一位自称“看着吴军豹长大”的老人说,吴军豹从小性格老实,不吵架也不打架,年轻时还帮父亲做过木材生意,拉过砖。父亲瘫痪的十年里,多靠儿子吴军豹照顾,“是个孝顺人”。
但在办学这件事上,孝顺的吴军豹没有顾忌父亲的反对。2011年,他成功注册“豫章书院”商标,并成立了豫章书院育德学校。历史上,豫章书院建于南宋,是江西四大书院之首,于1898年停办。注册商标时,连有关人士都觉得,吴军豹算是民间的有识之士,发觉这个品牌,有功于南昌。
吴军豹将此次建校称之为豫章书院的“复学”,希望通过传统的回归,唤醒社会风气的改良,用国学启发90后,00后。
在他看来,“复学”的过程很艰辛,但最终还是获得了有些部门乃至学术机构的认同。
2012年,在接受《江西商报》采访时,吴军豹这样介绍自己的出身:“自其曾祖始,吴家在濡溪当地一直是有名的书香门第。”
实际上,吴军豹的父亲吴某金,曾经当过兵,下过岗,后来靠开木材厂、卖鱼养家糊口。吴军豹的哥哥吴某虎,在当地开锁铺,主营业务是配钥匙和修自行车。其祖上都是农民。
出身并不影响吴军豹在办学的路上一去不返。2013年5月16日,吴军豹联合任伟强等七人,共筹资30万元,创办了南昌市青山湖区豫章书院修身教育专修学校。这就是大多数人所知道的豫章书院的最终形态。
吴军豹出资最多,占50%以上,任董事长,任伟强任校长。原本在豫章书院德育学校的学生,也陆续搬到了新校址。
网图 | 豫章书院牌楼
为了建校,吴军豹跟朋友借了100万元。一位曾借给他20万的村民说,吴军豹当时是以开木材厂为名借的钱,吴军豹的母亲提醒过这位村民,有风险。
在豫章书院办学期间,吴军豹还向学生家长融过资,并承诺有分红。
但另一边,他又这样对媒体表达决心:“我们已经做好了不赚钱的准备,不管投入多少钱,投入多少人力,我一定要对得起‘豫章书院’这四个字。”
吴军豹或许知道,他也不能寒了投资人的心。一位前豫章书院学生证实自己的父母给吴军豹投资了十几万。这位学生“毕业”离开书院那天,吴军豹站在大门口极力向他父母鼓吹自己的赚钱能力,并显摆刚买的奔驰。
这一次扩张后,豫章书院不仅获得有批复的“非学历办学资质”,还正式挂牌“青山湖区阳光学校”。两套牌子,一套人马。“阳光学校”是以民助公办方式成立的学校,主要对有严重不良行为的青年,进行心理辅导和行为矫治。
也就是说,豫章书院对不良学生的矫正功能,得到了某种认证。
2013年至2017年11月间,豫章书院共招收学生一百余名。尽管这里半年学费高达三万六千元,在很多家长的认知中,豫章书院就是能让孩子改头换面的最佳之选。一篇名为《千年书院“还原”传统成人礼致青春》的正面报道中,有位身为211高校老师的家长说道:
“想不到叛逆的破坏力那么大,使孩子蹉跎了青春,损失了健康。我们不断寻求各种解决的方法,最终是豫章书院包容了孩子们的各种问题,用传统独特的教育方式引导孩子走上了正轨。”
直到后来的2017年10月26日,一篇题为《中国到底有多少个杨永信?》的网络长文,解开了吴军豹治下豫章书院的真面目。文章曝出,豫章书院长期存在关小黑屋、体罚、用钢筋制成的“龙鞭”殴打、强制劳动等残酷行为。
舆论掀起浪潮,多部门联合对豫章书院展开调查,表示网贴反应的问题部分存在。并对相关责任人进行追责。
面对危机,吴军豹一边申请停办,一边又在同年的11月5号,举办了一场“开放日”。邀请社会各界人士来校参观,号称“以正视听,避免一面之词”。
开放日当天,依旧有不少家长站出来捍卫豫章书院。一早,书院的大门就挂上横幅,上面写着:“不造谣,不传谣,做真实的人”等句子。走进院内,操场的墙壁上还贴着一张家长联名请愿书,共有48名家长签字。
请愿书上写着:“我们的孩子我们了解,豫章书院我们也了解。我们更爱自己的孩子。请社会各界人士不要听信谣言,支持豫章书院修身学校继续办学。”
随后,所有人来到了一间挂满锦旗的会议室,校长任伟强和一名工作人员对着PPT,逐条反驳网上的爆料,讲到情动处,下面的家长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,齐声喊着:“书院加油!书院挺住!”
吴军豹始终没露面,未能身临其境地感受这振奋的一幕。
月亮的暗面
这位不惜借钱也要办学校,励志要用国学帮助问题青年的教育工作者,似乎还有他的另一面。在很多豫章书院学生眼中,吴军豹虚伪、冷酷、独裁。
多名学生表示,在书院里,吴军豹享有绝对的权利。就连校长任伟强也只是吴军豹的“狗腿子”,“什么都得听吴军豹的”。书院里有个规矩,所有学生碰见吴军豹,必须九十度鞠躬,喊一声“山长好”。
山长,是对古代书院讲学者的尊称。
初悟来自江南,聪明活泼,爱发表情包。她是极少数主动进入豫章书院的学生。“本身对国学感兴趣,就被官网的宣传骗来了。”
进入书院的2014年,初悟14岁,困在那里一年半时间。她曾给吴军豹打扫过办公室——那是一间很大的屋子,里面摆着一张很长的办公桌,抽屉都是锁着的,办公椅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块书法牌匾,上书四个大字:天道酬勤。
初悟印象里,吴军豹很少对学生笑,大多时候表现出一种近乎“目中无人”的威严。“懒得搭理我们,心情好的时候会点一下头。”
实际上,吴军豹并非一直这么严肃。“遇到有领导视察或者媒体参观的时候,他几乎全程弓着背走路,脸上始终挂着谦卑的微笑,走到哪还会做出‘请’的手势。”初悟描述道。当有人来视察他们,就连食堂的饭菜也会跟着变好,“会有鱼类和鸡翅,平时是青椒炒辣椒,基本看不到肉”。
但平日里,就连女孩子也有人经常感觉吃不饱,偷着找大厨要东西吃。吴军豹却指责她们想通过和大厨怀孕,从而离开书院。
吴军豹在豫章书院立下规矩,里女生不能和男生说话,否则就是“不守妇道”,一旦发现,打女不打男。
初悟说,吴军豹的大儿子偶尔也来书院听课,但从来不和学生说话。吴军豹经常夸赞他的大儿子,成绩好,懂事,长得也帅,然后警告所有女学生:“千万别让我知道你们对我儿子有想法。”
图 | 吴军豹和豫章书院的学生
有学生觉得,吴军豹还是个有点神神叨叨的人。
比如,2015年中秋节那天,吴军豹把所有学生聚在操场上的孔子像前,举办了一场“请月神”仪式。他让男女两名学生手握竹竿,在一盆沙子上写“福”字,声称是竹竿自己动的。然后煞有介事地望向天空,说:“请到了。”
有学生私下在宿舍里玩“笔仙”,吴军豹批评他们,但并不是批评封建迷信,而是怪他们请完了送不走,他找了个道士,挨个寝室贴符,把玩“笔仙”的学生关进了“烦闷解脱室”。
“烦闷解脱室”是一件空荡荡的屋子,里面只有一张竹席,一个裸露在外的蹲坑,没有窗户。大部分学生刚进到豫章书院,都要在这里被关上几天。吴军豹将其称为“森田疗法”。
2016年6月,16岁的贝贝因抑郁情绪严重,被父母以旅游之名,从大连骗到南昌,进了豫章书院,共待了三个半月时间。
进入书院第一天,他被几个教官强行扒光衣服,关进“烦闷解脱室”。那间黑屋里连蹲坑都没有,他用一个盆子解决大小便问题。第二天,教官才给他送来一条裤子,但尺码太小,他根本穿不进去。他被足足在里面关了七天。
为了能离开豫章书院,瘦小的初悟曾在教室用打碎的水杯割腕。吴军豹见状,直接拿出一份协议让她签字。她还以为这是离校手续,结果是打龙鞭的知情同意书。
很多学生都见过吴军豹打人的样子。有一次,一个江苏的女生被关进“烦闷解脱室”,试图拆下空调零件来自我了断。吴军豹知道后,让几个男教官把人架了出去,拖到孔子像前,按在地上打了半天。“吴军豹打人的时候会斜着嘴笑,很恐怖。”
初悟说,当时是夏天,穿的衣服很薄,女生被打得满地是血。女生中途想跑,被拖回来后,被打得更狠了。直至求饶才被再次关进“烦闷解脱室”。
贝贝用“暴虐”来形容吴军豹打人的场景。
那是一个叫“康丽”的女孩,不到10岁。因为顶撞吴军豹,她被拖到一楼食堂,用龙鞭打了二三十下,又拖到孔子像前暴晒,直到晕倒才被带回去。龙鞭分钢和钢化玻璃两种材质,贝贝认为那天用的是钢的,因为“打偏的时候,地上的瓷砖都碎了”。
走出豫章书院的几个月里,贝贝在家睡觉时,枕头底下都会放一把水果刀,他怕自己再被抓进去。
被噬咬过的
吴军豹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。
温柔没进过豫章书院,自从在19岁那年在网络上发文章曝光之后,不断有学生通过私信向他寻求帮助,他也因此被推到了“戒网瘾学校维权志愿者”的位置,被学校威胁过,也被学生家属利用过。六年来,他的大部分时光都被豫章书院所占据。
他说,等这次庭审结果落地,一定要去做点别的事情。
离开豫章书院后,有学生回到了正常生活,也有学生仍沉陷创伤,无法融入家庭、学校和工作。
第一个报案的罗伟,几年来都忙于和豫章书院打官司,没法找全职工作,一直在家里的首饰店帮忙。此次庭审,本来罗伟也应该出庭,但法院没联系上他。
尚满庆感慨到,很多学生跟豫章书院打官司,家里人并不支持,“他们孤军奋战到现在,真的很不容易。”
徐渭清中考后被送入豫章书院,现已经离开六年多时间,目前由母亲陪同在加拿大生活。几天前的通话中,他语无伦次地表达说,吴军豹进他卧室连门都不敲,还说一堆不好听的话,“就像有病似的。”在几十次“单独辅导”中,吴军豹质问他为何要和同性亲密,“把我心里烦的,是他在祸害我,不是我害他。”
徐母接过电话后对我说:“孩子现在已经精神不正常了,那些事都过去了,求求你们别再找他了。”她着重强调,把孩子送去之前,自己并不知道里面会发生这些事。
在徐母印象里,吴军豹是个看起来没什么文化的人,“但能感觉他也是想把学校办好。”
吴军豹的大儿子在2018年顺利考入中国传媒大学。当我拜托熟人拨通其电话,询问是否愿意谈谈父亲吴军豹时,他笑了笑,说:“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?你找错人了。”
庭审最后,初悟面向合议庭坚定地说道:“我永远不接受吴军豹的道歉。”
时隔多年,再次提及吴军豹的名字,有的学生心里仍会感到恐惧,但菜头应该除外,他说,自己从来就没怕过吴军豹。
那是2015年,17岁的菜头因为经常在外面打架,被父母和豫章书院的工作人员强制带到了书院。一年时间里,他一共挨过五次龙鞭,“有的是吴军豹打的,有的是教官打的”。
今年的3月15号,他特地坐火车来到南昌,和两个豫章书院的同学翻墙进去,故地重游了一圈。他清晰地看见,已不再被羁押的吴军豹当时就站在大门里面,他喊了一声吴军豹的名字。对方只扔下一句“这里不可以进了”,然后消失了。
“这逼瘦了一圈。”菜头说。